克兰的中文书店都去哪儿了？

Dominion 路半路上的一家杂货店旁边的墙上挂着一块生锈的金属招牌，这就是这家十多年来一直是新西兰华人社区中心的标志性企业的仅存痕迹。

这家现已停业的商店的老板华芳表示，他对于这个招牌还在那儿感到有些惊讶。

从2008年到2019年，方先生独自一人从位于Dominion Road 672号的一家小店经营新西兰中文书店，直到他决定关闭商店并将业务转移到网上。

十一年来，该书店向奥克兰及其他地区的华人社区出售各类主题的中文书籍和双语学习材料。

回想起商店关门的那一天，方仍然感到一阵遗憾。

“这家店一开张就逐渐关门，”他说，无法确定这家店最后一次关门的具体日期。“有一天，钥匙被交给了别人……也许我是故意选择忘记？”

方先生说，五年前他别无选择，只能将业务转移到网上。

他说：“时代压力无情地改变了实体书店的命运。”

华芳站在多米尼翁路672号，这里是他书店的旧址。华芳的办公地点位于 Dominion Road 672 号，这里曾是他书店的所在地，现已改建为一家专营保健品的杂货店。 照片：RNZ / Yiting Lin
2003年，方来到奥克兰，找到了一份电台主持人的工作。

2006年，他开始从中国进口《读者》杂志，并在太平、大华、豆腐人等中国超市分发。

“我来自兰州（甘肃省），《读者》杂志就是在这里创办的，”方回忆道。“当时，它是中国最受欢迎的杂志。我要求超市分发这本杂志，但人们持怀疑态度。他们告诉我，在新西兰，中文报纸和杂志通常是免费的。我告诉店主，‘只要把杂志放在货架上就行了。如果一周内杂志还没卖完，我就不卖了。’”

令他惊讶的是，各超市都回复说，一周之内这些杂志就已全部售完。

受需求推动，他开始进口其他流行的中文杂志，并将发行范围扩大到奥克兰的 50 个销售点。

进口业务的成功促使他开设了一家专门的中文书店。

当时，中文书籍在海外还未普及。

事实上，当方先生开设新西兰中文书店时，新西兰只有两家书店销售中文书籍。

方希望他的书店能够更好地满足华人社区的阅读需求，提供精选文学作品、健康指南、语言学习材料和本地出版的教育补充材料。

方回忆说，该店开业当天，有一位顾客拒绝享受折扣，而是选择支付全价。

“那位先生说：‘我不需要折扣。我只希望你们书店能长久开下去，让我们的孩子能找到中文书籍，加深他们学习中文的兴趣。’”方说。

该书店的销售在几年内一直很强劲，但收入最终开始下降。

“2014 年或 2015 年微信流行后，买书的人就少了，”方说。“随着互联网的便利，人们觉得购买实体书的必要性减少了。阅读习惯转移到了线上。”

一旦发生这种情况，就无法阻止消费者行为的巨大转变。

“时代变了，”他说，“我们必须适应。”

华芳在位于其书店旧址的杂货店。这家杂货店保留了书店的一些原有货架。 照片：RNZ / Yiting Lin
科技巨头腾讯于 2012 年 8 月推出其微信应用的公众账号，允许个人和组织发布大量文本、图片、录音以及视频。

三年后，该公司推出了微信读书，一款允许用户阅读书籍并分享阅读经验的应用程序。

到 2024 年中，约有 13.7 亿活跃用户在该社交媒体应用上开设了账户，微信阅读在全球范围内的注册用户将超过 2.1 亿。

无价读者图书馆创始人唐静瑶表示，微信阅读平台对出版商、作家和读者都是互利的。

“微信读书购买了大量版权，通常在纸质书首次出版六个月到一年后发布电子版，”唐说。“这是一个高效的平台，让作者、译者、编辑和营销团队可以在整个行业内进行合作。”

他坚信数字阅读平台是未来。

“随着年龄的增长，调整文本大小的能力非常重要，这样阅读起来就更容易了，不需要戴眼镜或专门的设备，”唐说。“一个简单的屏幕就可以处理这一切。”

唐先生表示，中国书店在海外的生存困境令人失望。

“我们看到中国餐馆、文化表演和其他熟悉的接触点——所有这些都植根于写作和教育，”他说。“阅读是教育的基石，即使在国外，也有加强这一基础的空间。”

无价读者图书馆馆长唐静瑶。无价读者图书馆创始人唐静瑶 图片来源：RNZ / Yiting Lin
唐先生于2021年开始建造中文图书馆，在朋友的帮助下收集了3000多本书籍，并将地下车库改造成无价读者图书馆。

他说，这个名字反映了图书馆的价值以及分享书籍而不是囤积书籍的乐趣。

“我认为书籍应该共享，”他说。“与其他物品不同，如果书籍无人阅读，其价值就不如砖头。”

“这就是纸质书的魅力所在——它们可以促进联系、激发对话、建立友谊。”

回想起2017年初自己只带了两本书去新西兰的旅程，唐发现在学习或工作之外阅读书籍是一项挑战——这似乎是海外华人的普遍经历。

“人们有时认为海外华人读书不多，但这更多是为了适应新环境和管理复杂的生活目标，”他说。“在这段时间里，读书感觉只是又一项任务。”

唐希望他的图书馆能够帮助中国移民适应新西兰的生活。

“从你到达的那一刻起，就会存在一定的语言障碍，所以你要从中文或双语书籍开始，”他说。

“之后，你可能需要教育资源，最终需要书籍来提高工作技能。书籍可以在人们搬迁的每个阶段为他们提供支持。”

唐先生发现经营一家私人图书馆非常困难。

他说，除了购书成本外，图书馆还面临空间限制和后勤挑战，导致近 800 本书丢失。

无价的读者图书馆。该图书馆目前藏书约 3000 册。 照片：RNZ / Yiting Lin
奥克兰目前有 56 个市议会图书馆，馆藏中文实体书籍约 72,110 本，占该市图书馆总藏书量的 4.8%。

与此同时，中文书籍占奥克兰全部少数民族语言书籍藏书的60%以上。

奥克兰流动图书馆高级图书管理员 Hau-Ren Hung 表示，公共图书馆不同于学校或研究图书馆，前者注重满足公众的不同需求和兴趣。奥克兰流动图书馆为该地区提供一系列流动图书馆服务和项目。

“我们收集相关数据，如人口比例、借阅趋势以及读者和员工反馈，以指导中文和社区语言书籍的选择，”洪说。“这些信息有助于制定新采购的标准。”

对于目前无法购买的图书，他建议公众使用图书馆网站上的“要求我们购买”功能提交包含图书详细信息的请求。

此外，奥克兰图书馆还提供馆际互借服务，允许人们从新西兰其他城市甚至海外的指定图书馆借阅书籍。

然而，洪指出，语言和文化障碍限制了一些移民社区对图书馆丰富资源的认识。

“事实上，我们的服务不仅限于借书，”洪说。“我们还提供语言学习、求职、简历撰写等资源。许多图书馆现在为家长和孩子举办双语或中文讲故事活动。

“我们需要进一步推广这些资源，帮助移民社区适应并参与这里的文化生活。我们希望他们将奥克兰图书馆视为终身学习的重要平台。”

流动图书馆致力于为资源匮乏的社区提供服务。

洪先生自 2023 年底开始向华人养老院运送中文书籍，确保行动不便的老年社区成员能够直接访问图书馆资源。

为了鼓励参与，洪先生选择了一些故事和诗歌与老年人一起阅读，以了解他们的意见。

Hau-Ren Hung 正在 Deverton House 休养院阅读一篇文章。Hau-Ren Hung 与 Deverton House 养老院的居民分享故事。 照片：RNZ / Yiting Lin
他说：“对于中国老年人来说，性格、年龄和语言障碍会使他们难以表达自己的想法和情感。”

“读书课程鼓励他们敞开心扉，刺激大脑活动，并有助于减轻记忆力减退和痴呆症的症状。”

90 岁的王文奈 (Wenai Wang) 是德弗顿之家养老院的一名住户，她回忆起在搬到该养老院之前曾去过诺斯科特图书馆 (Northcote Library)，后来出于安全原因，外出活动受到了限制。

王先生说，流动图书馆的到来令人惊喜。

“随着越来越多的老年人接受良好的教育，我们失去了像中国老年大学这样的机会，”她说，中国老年大学是中国一所以艺术为重点的高等院校，专门为 50 至 80 岁的老年人提供服务。“流动图书馆来拜访我们，给我们带来知识，让我们感觉充满活力。”

德弗顿之家养老院的老人在挑选书籍Deverton House 养老院的居民正在阅读 Hung 从市议会图书馆带来的书籍。 照片：RNZ / Yiting Lin
展望未来，洪希望各个年龄段的人们都能更多地利用图书馆的免费资源。

他还认为图书馆的中文藏书是新西兰宝贵的文化资产。

“随着世界日益成为一个‘地球村’，中文的使用也日益增多，”洪说。“不仅华人社区，新西兰本地人也开始学习中文。我们的中文收藏支持技能发展，加强新西兰的全球联系。”